“大哥哥,你找不着家啦?”
忽然的问话将低头蹙着眉正神游的男人惊了一跳,他半垂下的眼帘复又睁开,抬头,意外发现前面杵着一穿淡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。
小女孩倒是不怕生,矮矮小小的一个杵那,尽力仰头看他,头上用红绳低低扎出俩小辫儿,身体撒娇似微微晃着,见男人看来还眨巴了下那双澄澈无邪的眼。
长着狼耳和狼尾的男人一时不知如何应答,沉默半晌才蹲下来降得与小姑娘同一海拔,双臂搁在腿上,看着她一双写满不解的眸子:
“……我没有家。”
他闷声道,耷拉下双耳,眼中雾似的绿光晃了晃:
“你不怕我?”
穿粉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微微眯了眼,一双眸子闪着顽皮狡黠的光,吐了吐舌头笑着回应:
“才不怕呢!大——狼——狗——!”
男人轻轻晃了下尾尖儿,眉头不可察地蹙了一瞬。他伸手,想摸摸小姑娘的脑袋,手掌却轻易穿过她的身体,指尖一片冰凉。
“你……”
“嘛,他们都说我死啦,变成鬼了——反正我也不清楚啦。”
小姑娘甩甩小辫儿,不在意地笑着,还哼起一段儿男人不知名的童谣,哼了几句却转过头:
“我妈妈以前每天晚上都唱给我听呢,我可喜欢了。我唱给你听好不好?歌词是什么,emmm…”
她歪着脑袋紧皱眉头冥思苦想了一小会儿,忽然泄了气:
“哎呀,想不起来了,好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儿了,算啦算啦不想喽。”
男人不知如何作答,抖了抖耳朵,又是片刻沉默,终于从鼻腔中挤出声“嗯。”
——随后又没头没脑补上一句:
“我是狼。”
白白胖胖的小女孩听了这话一下笑开了,吹了声口哨身子向前微倾贴近男人面颊,盯着他莹绿色的眼一字一句的说道:
“我不管,反,正,你,就,是,大,狼,狗!”
男人无奈:
“你见过灰白毛色的狼狗么。”
小姑娘却像没听见似的,低头玩玩手指又抬起脑袋问到:
“大狼狗,我能摸摸你脑袋吗?”
他一时又不知如何回答,这小姑娘无厘头的话总让不善言辞的他陷入尴尬。思来想去他也不好拒绝,只得又应了声。
“嗯。”
你不是鬼么,摸不到的吧,他想,但还是低头让小姑娘的手能轻易够着。小姑娘开心地咯咯笑着,伸出白胖的小手摸上他的头,却并未穿过男人的脑袋。她一阵狠揉乱了男人灰白的发又去搓他的狼耳,他只觉得好痒,以及那手浸骨的凉,下意识抖抖耳朵想要避开。
“唉唉,别动嘛,狗狗乖,不怕啦。”
于是他只得默默承受了小姑娘的“蹂躏”,好不容易等到小姑娘收手,他感到双耳已凉了大半。
“你的手,很凉。”
小姑娘听闻却惊奇地睁大了眼:
“诶有吗?我都没感觉诶。你还是第一个能看到我的,呃,人呢。”
兽人当然看得到啊,他默想。思考片刻,他抬头望一眼云雾后朦胧的月,终于问道:
“不回家?”
“呀对了,该回家啦!不然妈妈肯定又要着急,说我又没按时去她梦里找她了。”
话虽这么说,她低头瞅着鞋尖,似乎并不是很愿意离开。踌躇半晌,下定决心似的,她终于抬起头,踮起脚尖在男人脸上“吧唧”一口落下个冰凉的吻。
“只好和大狼狗再见啦!晚安!”
转身,甩着小辫儿一蹦一跳跑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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